洞内的沉默,因他那句冷硬的“不知”而愈发沉重。慕湮蜷缩着手指,将那点不甘和畏惧悄悄摁回心底。爆体而亡……他从不吝于用最直接的方式陈述最坏的可能。
但她依旧在每个晨昏,固执地引导着那缕冰蓝之力。
日子在无声的运转中滑过。山涧的流水换了调子,从奔涌到凝涩,洞外偶尔飘来的风,也带上了刺骨的寒意。
冬深了。
这一日,慕湮结束周天运转,忽觉目窍之中那片永恒的黑暗,似乎泛起了一丝极微弱的、不同于以往的涟漪。不再是纯粹的黑,倒像是……浓墨滴入冰水,边缘化开了一点极其模糊的灰白。
她心跳陡然漏了一拍,呼吸都屏住了,全部心神都凝聚在双眼之上。
那灰白的范围极其缓慢地、艰难地扩大着,如同蒙尘的镜面被呵了一口气,勉强映出些朦胧不堪的轮廓。
不再是能量流动的光点,而是……实实在在的、物质的轮廓!
粗糙的、凹凸不平的……石壁?
上方垂落的、尖锐的……钟乳?
地上铺散的、凌乱的……干草?
还有……不远处,那个……
她的“视线”颤抖着,一点点挪移过去,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,几乎要撞碎她的肋骨。
一个模糊的、高大的、人形的轮廓,坐在那里。
比周围的一切都要……“深”。是一种近乎吞噬一切的、浓稠的暗色,却又在边缘处,隐隐勾勒出肩背的线条,低垂的头颅,支起的膝盖。
她“看”不清细节,看不清面容,只有一个沉默的、冰冷的、仿佛与山洞本身融为一体的剪影。
但足够了。
足够了!
滚烫的泪水毫无预兆地决堤而出,瞬间模糊了那本就极其脆弱的、灰白的视野。
她看见了。
真的看见了。
不是能量,不是光点,是……东西。是这个山洞,是……他。
虽然模糊得如同隔了千百层的磨砂玻璃,虽然单调得只有深浅不一的灰白,但这是她二十年来,第一次真正“看到”这个世界的形状!
压抑的、哽咽的哭声终于忍不住从喉间溢出,她慌忙用手捂住嘴,肩膀剧烈地颤抖起来,泪水从指缝间不断渗出。
那冰冷的剪影动了一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