脚步踩在冰冷粗糙的岩石上，发出单调而沉重的回响，在死寂的矿洞中远远传开。赤裸的脚掌踏过那堆灰烬，踏过凝固的暗红血泊，踏过妹妹方清雪冰冷僵硬的尸体旁。
当他经过妹妹身边时，脚步极其轻微地顿了一下。
没有低头，没有言语。
只有一股更加深沉、更加内敛、仿佛将万载玄冰都压缩到了极致的冰冷杀意，无声地弥漫开来，几乎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成固态。
他继续向前走去，步伐沉稳，一步步走向矿洞出口处那微弱的天光。那光线惨白，如同垂死者的眼白。
在即将踏入那片惨白天光的刹那，方寒缓缓抬起右手。掌心摊开，那枚墨绿玄黑的古玉静静躺着，内部乳白色的光晕缓缓流转。
他低头，看着那古玉，又仿佛透过古玉，看到了凤鸣城中那座煊赫的府邸，看到了龙天啸那张倨傲而残忍的脸。
然后，在惨白的光线下，他做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动作。
他张开嘴，将掌心那枚婴儿拳头大小的古玉，缓缓地、一寸寸地，送入了口中。
喉结滚动。
冰冷的玉石划过食道，带来一种奇异的、沉甸甸的质感。最终落入腹中，与那股冰冷死寂的轮回之力缓缓相融。
做完这一切，方寒抬起头，迎着矿洞外吹来的、带着自由却依旧冰冷气息的风。风拂过他赤裸的、泛着玉石光泽的上身，拂过他凌乱却不再枯槁的黑发。
他的目光，穿透了矿洞外的荒原，投向了凤鸣城的方向。那双冰冷死寂的眸子里，没有任何即将逃离地狱的狂喜，也没有大仇即将得报的兴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