狼狈的孙美人见官家不言不语,不由哭得更厉害,活似背了桩六月飞雪的冤案。
官家被她哭得头昏脑涨,还没开声制止,后方的红衣身影便已恶狠狠吼道:“哭!你继续哭!”
见鬼似的,孙美人听到这声音,就如同被扼住了脖颈的土鸡,生生一口气憋在喉咙里,愣是一声不敢出了。
官家:“……”
他抬头打量段毓儿。
这位宰执家的幼女倒是风光整洁,除了面上神情愤怒一些、手上泥污多了一些,完全看不出才与人干过架。
这是只需要洗个手,就能回家对爹娘说“我今天好好学习了”的程度。
她很熟练。
官家得出结论,不知为何有点想笑,但他忍住了。
“这是发生了何事?”
孙美人闻声,又呜啼起来:“官家明鉴,我并没有招惹婕妤呀。是,是婕妤她在太后娘娘面前失仪,心有怒气,无处发泄……本以为同为宫中姐妹,该互相安慰,可我刚一上前,婕妤她就、她就……呜呜呜,弄脏我的发髻衣裙都没什么,只要婕妤能开心,可这容貌,对于女儿家来说何等珍贵,呜呜呜呜……”
段毓儿气得瞪大了眼:“你别血口喷人!在慈宁殿上,分明就是你陷害我的!我是扯乱了你的头发、也糊了你一身泥巴,但我可没抓过你的脸!一定是你自己抓的!”
而孙美人只是说着“冤枉”,哀哀地哭泣。
段毓儿简直一个头两个大,在旁边急得团团转。
官家看了会儿戏,终于发话:“行了,别哭了。”
殿内安静下来。
“传我的话,孙美人品行不端,罚俸半年,禁足一个月。”
这话一出,不仅是孙美人,连段毓儿都呆住了。
官家拿起奏折,又看了座下的二人一眼:“还有事么?没事就下去。”
孙美人惊醒过来,欲要再度辩解:“官家,官家我……”
“慈宁殿的事,你不肯承认,我可以请母后过来。至于你脸上的伤。”官家道,“既然你瞧不出来蹊跷,我便好心教教你。”
“段婕妤。”他唤。
段毓儿回神:“什,什么?”
“你上去,给她另一边脸再抓一道。”
段毓儿踯躅道:“这,不太好罢?”
官家:“有什么不好?她既然看不出来自伤与他伤的差别,我便让她回去后对着镜子仔细琢磨,免得下一次再犯同样的错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