已是判若两人,面色土黄,两眼凹陷,豆大的汗珠子铺了满头,“啊呀啊呀”地捂肚呼痛个不住。
对霞两眼红红地含着一泡泪,往这头一望,失声急唤:“大夫,大夫您可来了,快给老爷瞧瞧,他这是怎么了?”
那郎中安慰了两句,趋前而坐,在床边要过孙孝才的手,搭过一番脉后,先“嘶”一声,又大费思量地说:“脉象来看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,却又泻成了这般,当真古怪。恕在下无能,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怪症,只好开一副止泻的药方,先吃一吃看看。”
正当此时,孙孝才又“哎呀”一呼,撑手欲坐,但竟连一点气力也不剩,只靠着枕头歪身喘气。对霞问一句:“又要拉了?”赶紧搀扶起来,一步一趔趄地陪着去到床后的净室。依稀听得稀里哗啦
之声,伴随着腥臭飘散。卧房内,兰蕊捏住鼻子拉着那郎中走远几步,掏一锭碎银塞过去,“你可以走了,谢谢你啊。”语气毫不似病家酬谢医生,而似主子犒劳奴才。
郎中正是满身的奴才相,弯腰领赏,“多谢兰蕊大姐,承蒙您关照。”
兰蕊推他一把,“赶紧走吧,哎,再替我换一个来。”
郎中一笑,理一理医箱潇然遁去。
就这样,一个郎中走了,下一个又来。从傍晚到夜间,走马灯一样来了四五个郎中,却个个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,气得对霞“庸医”“废柴”的跳脚乱骂。偏偏又有许多叫局的、摆酒的,外场隔一阵就在那里喊一声:“对霞姑娘出局——”“对霞姑娘见客——”
孙孝才虽泻得半瘫,人却一直是清醒的,在床里上气不接下气地虚喊着:“对、对霞,这病来得怪,大夫们全束手无策,恐怕是当不得了。依我说,你叫一顶软轿把我送回家里去,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也赖不到你头上。”
对霞听了这话,那泪水就像盆泼一样,人一头倒在孙孝才的身上,闷声嚎啕:“我的亲人,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?不要提只是一时的小毛病,就真是什么疑难绝症,这个样子我更不能放你到别处去。你冷汗直流的,坐了轿子一经风更要加重。你且在我这里养着,等身子康复了,几时要回家回不得?”
“话不是这样说,你这里是堂子,哪有养个病人在此的道理?再说又有许多叫局的,你守在我这儿耽搁了生意,我心里也不安哪。”
“你放心,我已经派人跟妈妈说了,今儿晚上我哪里也不去,叫凤琴那丫头代我的局。实话跟你说,你这个情形就是真转回了家里,一时一刻没有你病愈的消息,我也是再没心思做什么生意了,只恨不得拿