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床,一面向她望过来。
照花先不作答,只皱了眉拎起鞋拿在手里转两转,又往炕沿上连磕几下,随后就娇声蕴怒地叫起来:“娘娘你瞧!”
红日晴光的照耀下,花砖上有一丝一丝的白痕,冷粼粼的,是一把绣花针。
照花一张小巧的六角脸胀得滚圆,踩着清水袜就下了地,“这是怎么回事儿?我鞋里怎么会有针?”
众婢仍跪在床下,见此变故一下全变了色。“娘娘恕罪!”其中月魄大瞪着两眼,眼中满是泪光与惊慌,“娘娘,禀娘娘,屋里头的针头线脑都归奴婢管,可过年这几日并没人做针黹的。这几根针好端端的怎么会跑到照花的鞋里,奴婢实在不知。”
晓镜也慌慌忙忙地张口辩起来:“娘娘,昨儿是奴婢在外头坐更,可能有一时睡过去了,怕就趁着这会子有谁溜进了屋子,把针偷放在照花的鞋里。”
“还有谁?”照花往梅鹊地毯上跺一跺脚,“一定是——”
“照花,”一床温软的红香被中,在御由其间拱出,把头枕去到青田的大腿上。青田抚它一抚,脸色沉静地字字道来,“你鞋里有针,不过抖一抖就出来了,有人心里有针,那才真难受呢。幼烟、晓镜,你们全起来吧,不关你们的事。”她把在御抱起在臂弯里,漫不经心地贴面一挨,“对了,萃意不是得了风寒吗?时气本就不好,别沾染了旁人。叫她带着铺盖搬去厨娘的下房住,什么时候好了,什么时候搬回来。”
整个白天青田只在帖室里习画,除了两顿饭竟没有歇的时候。一众侍婢也全跟着忙活,洗笔、磨墨、烤碟、淘腾颜色,染得满手石青、藤黄、南赭、广花……待得夜深似墨,又服侍着青田睡去,诸人方才伸腰舒臂地各自歇下。唯独幼烟,却一个人往粗使婆娘们在外院的下房找去。
刚跨入院门,问也不用问,就知道萃意住在哪一间。只听得一张草帘后头鸡飞狗跳的,有个女子在里头亢声高骂:“谁是天天要你们什么了?还是叫你们把菜品的水牌端上来由我翻拣了?只因暂住在你们这猪窝子里,才就近让你们做顿饭,是瞧得起你们,怎么,你们倒嫌累着了不成?东西不济也就罢了,倒备了这两车的话来恶心我!”
幼烟心急火燎地掀了帘子进去,但看一间低矮的砖房内,几个厨婆、小婢缩手藏头地贴在屋角,满地的碎碟碎碗,饭食倒了一地,正当中正是立眉倒目的萃意。
一个年长的婆子两手相合,不住地摇晃着哀恳:“好姑奶奶,要不您自个去厨房搜搜,是真格没有了。”
萃意报以嗤鼻冷笑,“哼,什么好行子