鬼地方,我可一时一刻都待不下去了。”
“种马”二字,挑起了青田眼中的笑晕,“你还是这张利嘴,说出来的话一句是一句,真叫人够受。”
蝶仙自己也吃吃而笑,“我敢打赌,现今‘段娘娘’身边再也找不出这样说话的痛快人了吧。”
屋中半开着一扇窗屉子,有只飞雀落在其上叽喳着。青田朝那边望一望,回眸捉了蝶仙的手,“那你现下有什么打算?”
“去南京。”她一分迟滞也没有,一看就是早已深思熟虑过的,“我已经得罪了杜家,身上又背的有案子,北京是待不得了。我想着改个名儿,去南京投奔妈妈她们。”
“你不是不知道她们的落脚处吗?”
“嗐,秦淮河也就那么长,挨着一家家院子问过去,还能问不着?”
“这样说来,你是打定主意要重落风尘?”
“姐,你还不了解我?我就从没想过真心从良。嫁人嘛,不过一时的权宜之计。在杜府上那几个月,当真是静也难、闹也难。静吧,就闷得人要发霉,又不能饮酒宴会,又不能游园听戏,出趟门简直是难于登天,成日就在自己的小院子里等男人,他不来,这一天就‘嗖’一声白白过去了。闹吧,那就一群的大老婆小老婆窝里斗。能在大宅门里立得住脚跟的都不是等闲之辈,有几个是已经给杜家生了孩子,姨娘之位坐得稳稳的,还有一个是杜二奶奶的陪嫁丫头,也是杜可松的通房,半婢半妾的,帮着二奶奶管家,也很有威势,另有几个像我这样膝下空空的,也是各有各的杀手锏。姐,说出来你都不相信,和我同住一院儿的另一房小妾姓林,相貌极平常,可得宠得很。后来杜可松自己在枕头边亲口告诉我的,说林氏服侍他的时候,冬日里为怕他起夜着凉,竟做了个人肉夜壶!啧啧,甭说咱们槐花胡同,就连三等窑子里怕都挑不出这样死不要脸巴结男人的!所以姐你说,我在这一堆人里头又有什么出挑的地方?咱们这肚子是早就不中用了,又不能给人家添丁,又没有理家的才干,就连床上这点儿事儿竟也有那烂娘们儿比你更会抖骚。我也就仗着一份新鲜劲儿,等再有了新人,甭提我已经被赶出了府来,哪怕就见天在杜可松眼跟前晃荡,也定得三天空着两天守着的,我可挨不了这份活罪。”
蝶仙偏脸一笑,眉横远岫之烟、眼媚湘江之水,是透骨的不羁与风情,“我呀,天生就没有那良家的根,热热闹闹地开门应酬有什么不好?‘枝迎南北鸟,叶送往来风’,方不枉这半世青春。”
青田也笑,笑容里含着几分忧念,“你总这样游戏人间,等到青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