罷,躬身退出。
他走以后,鐵門被關上,牢房內,又變得昏暗一片。
一言不發受刑的韓允文,似乎也察覺出異樣,緩緩抬頭,露出那張埋在散亂長發之后的,鮮血淋漓的面。
胡子稀疏,雙頰深凹。
一道狹長的血痕,從右嘴角,貫穿到左眼角。
唯一雙眸子,漆黑得好似暗夜。
里頭雜糅了太多情緒。
他的對面,蘭溪也取下面罩。
那皎潔似月的側臉,一塵不染的圣潔。
和對面血肉模糊的男子,形成鮮明的對比。
韓允文的瞳孔,似受不住這光芒一般,緩緩擴大,又縮緊。
那原本架在冰涼的鐵架上,已經僵硬的手,忽然動了動……
他記得這張臉。
那日,雨幕之下。
他被囚車拖著,在人群的咒罵上聲中,跌入泥潭,廣安門大街之上,人人喊打。
而她在夫子廟對面的茶樓之上,隔著微雨,光輝似月,皎潔的高不可攀。
本以為那驚鴻一瞥后,窮盡畢生他都無法在找到這一雙熟悉的眼。
可沒想到,在他最丑惡,最不堪的時候。
她竟出現在他面前……
韓允文垂下頭,任散亂的發,擋住狼狽的自己,狼狽的傷口。
蘭溪卻沒在意他的心路歷程,而是掃了一眼他胸口之上的刺青,開始講述底下人收集到的,關于韓允文的生平。
“韓允文,字懷風,南江人士,父早亡……”
他的前二十年,在蘭溪的口中,一一流出。
他的神魂,也被蘭溪牽引著。
雙眸里的光,越來越黯淡。
直到對面的女子,忽然道。
“這前半生,你雖有些顛沛流離,但哀家覺得你是個可造之才,愿為你擔下此次大錯,給你一次入朝為官的機會,你可愿意入哀家麾下,給自己掙一跳生路?”
哀家?
這個稱呼……
韓允文猛地抬頭。
混亂的思緒,迅速理出一條清晰的線路。
原來眼前的女子,就是百姓口耳相傳的,那位年僅二十歲的昭容太后?
傳聞太后出身百年清譽的蘭氏,琴棋書畫兼備,治國軍論更不在話下,胸中有宰相之才,行事有明君之度,心懷天下之恩,容顏亦是傾城之姿……
別的他不清楚。
但這傾城之姿,他覺得不太合適。
因她……恍若天上來,人間的城池相傾,難免俗氣。
她如今來找他……
蘭溪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