侯明昊奶奶没多久就出院了,老宅的木门被推开时,带着一串老旧门轴的吱呀声。裴书禾跟着侯明昊往里走,鼻尖萦绕着柴火灶特有的烟火气,混杂着墙角月季的甜香,让她恍惚有种回到多年前的错觉。
侯明昊阿姨在厨房熬莲子粥,你胃不好,特意多放了山药。
侯明昊替她拿下肩上的帆布包,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颈侧,像触电似的收了回去
侯明昊你先在书房歇歇,我去看看粥好了没。
书房在东厢房,推门便是一股松木与旧墨混合的香气。
裴书禾的指尖划过书架第三层,触到一本封面磨损的《百年孤独》,想起这是侯明昊总放在床头的书。她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,手肘却不小心撞到了柜角的紫檀木盒。
“啪嗒”一声轻响,盒盖弹开,一沓厚厚的纸片哗啦啦散落在地毯上。
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张蓝白相间的机票,右上角印着罗马特莱维喷泉的图案,日期栏里的数字刺痛了裴书禾的眼——那是她离开北城的第二个月。
她蹲下身去捡,指尖触到纸张边缘的褶皱时,忽然僵住。散落的机票足有几十张,每张的出发地都是北城双流机场,目的地无一例外是罗马菲乌米奇诺机场,时间间隔精准地卡着三十天左右。
她离开的第三年春天,有次写作业到深夜,隔着公寓窗帘看见楼下停着辆黑色轿车,当时只当是巧合;去年深秋她在台伯河畔喂鸽子,转身时撞进一个熟悉的背影,追上去却只看见街角扬起的风衣下摆……原来那些被她当作错觉的瞬间,都是真的。
指尖发颤地翻到最后一张,日期是上个月,票根边缘还带着新鲜的折痕。一张泛黄的玻璃糖纸从票根间滑出来,打着卷儿落在她手背上。
裴书禾捏起糖纸对着光看,透明的塑料膜上印着模糊的橘子图案,边角已经脆得发卷。这是她十岁那年,跟着爸妈来北城时,在巷口撞见被高年级男生堵着抢作业本的侯明昊,从兜里掏给他的那颗橘子糖。
那时候他才十岁,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,嘴角破了皮,却梗着脖子不肯哭,像只倔强的小兽。她把糖塞进他手心时,他愣了愣,抬头看她的眼神亮得惊