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牢阴冷潮湿，唯一的窗洞正对着远处的冰川，寒风卷着雪粒灌进来，打在阿木单薄的布衣上，激起一层细密的寒颤。
“每日抄写《惜物经》一百遍，抄不完不许进食。”芬格尔将一卷泛黄的经文扔在石案上，声音里听不出情绪。石案上积着薄灰，显然许久未曾有人用过。
阿木看着那卷比手臂还粗的经文，喉头动了动，却没敢争辩。他知道这已是恩典，芬格尔若真动怒，凭他毁了公主冰雕的罪过，断不止于此。
“大人，”他忽然跪下，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，“求您……求您再给我娘送些药。她身子刚好，经不起折腾。”
芬格尔转身的动作顿了顿。石牢的阴影落在他脸上，一半明一半暗。“你倒是有孝心。”他冷哼一声，语气却软了些，“药已经让人送去了，足够她调养到开春。”
阿木猛地抬头，眼里涌起点点水光：“谢大人！”
“别忙着谢。”芬格尔盯着他，“这经文里的每一个字，都得刻进心里。你要明白，毁掉一件用心血做成的东西，伤的不止是物件，还有人心。”
说罢，他拂袖而出，石牢的铁门“哐当”一声锁死，将阿木与外界的暖意彻底隔绝。
接下来的几日，阿木每日跪在石案前抄写经文。指尖被冻得发僵，墨汁在纸上晕开模糊的痕迹，他就呵口热气搓搓手，继续往下写。石牢里没有烛火，他便借着窗洞透进的月光抄，常常写到天亮，眼睛熬得通红。
第七日清晨，牢门被推开时，阿木正趴在案上打盹，手边堆着厚厚一摞抄好的经文。芬格尔走进来，拿起最上面的一张，见字迹虽潦草，却一笔一划透着认真，眼底的冰霜渐渐化了些。
“起来。”他将经文放下，从袖中取出个青瓷小瓶，“这是‘回春露’，能治百病。你娘的身子，用这个更稳妥。”
阿木愣住了，看着那瓶泛着莹光的仙药，一时忘了动作。他原以为自己至少要在这石牢里待上数月，更没想过芬格尔会再赐药。
“大人……”
“拿着。”芬格尔将药瓶塞进他手里，瓶身温热，带着淡淡的草木香，“罚你，是让你记着敬畏；给你药，是让你记着感恩。”他顿了顿，目光扫过阿木冻裂的指尖，“今日起，你不必再抄经了。但往后每月初一，需来偏殿外打扫冰屑，直到公主点头说你合格为止。”
阿木紧紧攥着药瓶，重重磕头：“谢大人！阿木记住了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