宫宴风波后的林栖阁,陷入了一种比以往更深沉的死寂。那声“殿下醉了”如同一道无形的屏障,不仅隔绝了赵瑾不管不顾伸来的手,也仿佛将墨兰自己冻结在了某个精心构筑的壳里。
齐王妃对此结果显然是满意的,次日便又遣严嬷嬷送来几匹颜色更沉稳、用料更讲究的宫缎,话里话外皆是“识大体、顾大局”的赞许。程女官的教导也愈发严苛,近乎吹毛求疵,仿佛要将“世子妃”这三个字,用最滚烫的烙铁,深深印刻进墨兰的骨血里。
墨兰照单全收。她学得愈发认真,行止坐卧,分毫不错,连唇角微笑的弧度,都仿佛用量尺精心丈量过。只是那双眼,愈发沉寂,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,投石无声。
云栽和露种伺候得愈发小心翼翼,连呼吸都放轻了。她们能感觉到姑娘变了,却又说不上来具体变了哪里。她依旧看书、习字、照料那盆兰草,可那背影里,透着一股让人心头发慌的疏冷。
院墙外,再没有不成调的笛声,没有叩响的门环,更没有从排水孔塞进来的、带着市井烟火气的零嘴。那个总是蛮横闯入她视野、搅乱她一池静水的身影,仿佛随着那日宫宴的离去,彻底消失了。
盛府因着这桩婚事的落定,依旧门庭若市,只是那热闹,再也传不进林栖阁的高墙。王若弗来看过几次,见墨兰一切“妥帖”,便也放了心,只叮嘱她好生备嫁。如兰偶尔远远瞥见墨兰那身愈发华贵却也愈发沉重的穿戴,眼底的嫉恨里,竟也掺入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……怜悯。
日子就这么一天天滑过,平静得令人窒息。
直到这日,宫中突然来人,并非传旨,而是皇后娘娘口谕,召盛家四姑娘即刻入宫。
来得突兀,毫无预兆。盛府上下顿时一阵忙乱。墨兰正在程女官指导下练习奉茶礼仪,闻讯,执壶的手几不可查地晃了一下,滚热的茶水溅出几滴,落在她白皙的手背上,瞬间红了一小片。
她面不改色,稳稳放下茶壶,用帕子拭去水渍,对程女官和传旨内侍敛衽一礼:“臣女遵旨。”
更衣,梳妆。按品大妆,绯色宫装,九树花钗,沉重得几乎压弯她的脖颈。铜镜里,那张脸被脂粉勾勒得完美无瑕,却也陌生得可怕。
马车驶向宫城的路上,墨兰端坐着,指尖冰凉。皇后突然召见,绝非寻常。是因为宫宴之事?还是……与赵瑾有关?她脑中飞速盘算着各种可能,心却一点点沉下去。
入了宫,